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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乌龙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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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睡吾睡
一、题外话
乌龙沟对于爱长城的人来讲是一片圣地,尤其对于我和我们家那位旅游癖。因为他的乌龙沟长城摄影作品和我的《乌龙沟长城游记》,勾起了火箭人对乌龙沟的无限向往——于是,我们认识了他们伉俪,认识了很多和我们一样热爱长城的朋友,生活就此改变了。
能有一件让自己痴迷、执著的事情是非常幸福的,尽管有很多人包括我们的父母长辈,对我们的“疯狂”都不甚理解。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大自然,浸淫于世间的沧桑,长城旅游成了我们的精神支柱。每当星期日从长城心满意足而又疲惫不堪地硬着头皮回到家,想到明天就要开始的繁忙工作——唯有下一次的出行才能让自己有了足够力量来面对了。我常常在写游记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的旅行也是。 因为我们曾经去过,所以当了一回组织者。一行七人,我们夫妇,火箭人夫妇,大鹰和他的女友,还有一个老爸——有点像川牌里头的一付衰牌,七幺三对半——幺可是牌里头最小的点了。之前,火箭人为了丰富资料,在网上收索半天乌龙沟资料,得到十几条,很高兴。可是打开一看,十之八九就是我那篇游记,而且根本没有作者名字,又气又乐——我倒是没有想到版权什么的,还有几分得意(是不是有了吹嘘的嫌疑?)我想, 尽管我们的流水账游记又臭又长,实在浪费大家的宝贵的时间,但还是对有一些人有用——何况最有用的,还是对我自己,我喜欢独自笑出声来的滋味。
火车早上6点38从北京南站开,所以我们12号就聚到了ansel家一所靠近南站、因为闹耗子而暂时无人居住的房子。 大鹰两个人还没有来,但我们的旅行已经开始了。当我和ansel共用一枕、和不停共盖老爸的羽绒被(简易睡袋)昏昏入睡,朦胧之间,看见温存的火箭人拿着不停的裤子送进来——倒霉的不停鞋破了、裤子也破了,又来不及买,火箭人在家里给她补了鞋,来到这里又给她补裤子,一直补到凌晨两点!
记得有一天聚会时遇到了绿野仙踪的海光,海光问我:你是因为ansel喜欢拍摄长城才喜欢长城的吗?我那天可能说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可以补叙:肯定有这个因素的,但幸运的是我也喜欢长城,我喜欢跟情趣相投的人一起出游,那样,即使毫无生气、毫无风景的目的地,也能给我非常美好的感受。
这次的七幺,都是朋友了。大鹰不用说了,其女友首次参加,但看她的和气、直爽,我知道是同道中人。老爸是我们的领袖、我们的榜样,50多岁了对长城还是一往情深、满腔热忱, 说起长城就两眼放光,好像年轻人初恋的滋味。最最神奇的是火箭人夫妇。 很多人在你身边一辈子,可能形同陌路,但仿佛命中注定,会有人和你一见如故。浪漫的 ansel想像过如果和火箭人、不停在长城上相遇,“该有多么浪漫啊!”其实我认为现在已经非常浪漫了, 火箭人向我们咨询乌龙沟,我们从此相知——后来我们发现,他们家的床、他们家的书柜竟然和我们的一模一样!我们刚刚认识3个月,却给很多人一种认识了多年的错觉。不过不怪他们,我自己也常常有这种错觉呢!
二、路漫漫
路漫漫其修远兮。795次火车以又脏又慢著称,脏到我们这群背包族旅行归来都觉得自己“亏”了。慢么,就是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抛锚停靠了!一开始我们都犯困,睡得东倒西歪。后来,旁边一堆年轻人的欢笑彻底赶走了我们的困倦。 那是人民大学一群青春得热气腾腾的低年级学生,正分成三五拨打牌、划拳。他们的口令是世故而血腥的——人在江湖飘啊,怎能不挨刀啊,我要三刀砍死你,我要五刀砍死你——可他们的神情又是那么清纯而天真!
我们这边睡意全消,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有一点点遗憾(那些年轻人好像一点点遗憾都没有)。老爸呢,还有一点点担心昨天就出发的江山和苗苗。因为准确地讲,我们这次旅行是9人团。从地图上看,涞源县境内,西南从插箭岭起经浮图峪至乌龙沟一带,走向直插东北,有非常明显的长城标志,大约长60公里。长城协会的严欣强老师告诉我们,这一片有四处胜地:浮图峪、小河、杜家台和乌龙沟。我和ansel 只到过乌龙沟。所以遵照他的描述,在王安镇下火车,从煤窑村上长城游杜家台和乌龙沟。江山和苗苗脚程快,头一天就到达了浮图峪,打算日夜兼程,循着东北方向来追赶我们这群后来者。
火车11点30分到达王安镇,我们下车前吃了丰盛得近乎奢华的午餐。主食是可果美番茄沙司、火腿加面包,主菜是口条、酱鸭、鹌鹑蛋,甜品是苹果和巧克力豆,吃得口齿余香的。依然按照严老师的描述,我们包了一辆松花江面包,30块钱。小小的面包被我们7个人和7个包塞得密不透风,坐在后排的我,根本看不见眼前的路。但路是熟悉的,面包在一条小河道爬行,有的地方很窄,两旁都是树,面包好像在考试“钻杆”。女友在旁,大鹰这个护花使者,一个劲儿提醒司机:“慢一点、慢一点。”我是什么时候都“贫”的,知道在杜家台能同时看见两三溜长城、总共33个敌楼,便告诉司机:“把我们带到啊,我得数清楚33个,才付车钱的!”
司机笑了。我们都笑了。天气不好,能见度非常低。终于到达煤窑村,一个敌楼也看不见。下车问,从村口进去离长城只有3公里!我们高高兴兴地付了车钱上路了。煤窑村口有一个长城关口一样的城门洞,洞前一棵高高的杨树(?我不识树),景象很有味道。我们留影,老乡都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小孩子总是很热情,把前路的每一个拐弯都描述了一遍,但我根本记不住。
每一次出游,开头走的那一段路总是觉得比较累。这次我和ansel是组织者,所以格外多带了食品。我的包32斤,他的43斤,按照负重不能超过体重1/3的“劝诫”,已经达到极限了。 我觉得路很远很远,还因为早上不到6点就出了门,现在已经6个多小时过去了——而我们的假期只有两天啊!
其实路很好走。 翻过小山包,一条小溪闪出,顺着小溪前进,长城出现,在远处最高的山脊上!脚步顿时轻快了很多。溪水回旋的平坦宽敞处,我们遇到了一位悠哉游哉的牧羊人,50多岁的纯朴的农民,告诉我们泉眼在什么地方,还告诉我们这里已经过了杜家台!
是么!我有些吃惊,想想也是,也许严老师说错了地方。 杜家台敌楼密集,我们怎么看不见呢? 眼前的长城高大威武,在连续起伏的几个山包之上,距离跟从北沟大臻峪村爬上“长城宾馆”差不太多,我不能说有多轻松!
三、房子沟
每一次的旅行以及后来的游记肯定都有一些类似的地方,比如要吃东西、要宿营、要走路。但每一个地方的长城的确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而且一年四季的景致还有变化。看到房子沟我心里是很震惊的。应该说她属于乌龙沟在西南方向的延续,但她和乌龙沟隔岸对峙。岸是陡峭的高山,并不完全平行,两岸之间是一条到了深秋依然潺潺的小溪,东南方向两岸交汇地带本来修建了水关。乡民传说,早在民国初年一场大水冲毁了水关,形成了今天这种两头从起炉灶的态势。
这里的长城有三个特点,其一,敌楼特别高大,至少有两层楼高,而且“门槛”一般都很高。于是我常常得要“跪”进门,至今膝盖还青一块紫一块。 当我跪在敌楼的大门上,看到外表坚强、砖石严整的楼子,“内心”如此残破、沧桑,常常就有一种幻觉,好像进入了时空隧道,闻到了历史的气息。很小的时候,我是非常脆弱、敏感的。多年的求学、恋爱、工作、结婚——竟然把我变成了一个粗线条的人。我不愿意去细细感怀,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在高处在长城上的空灵、新鲜的滋味。
其二,这儿的城墙都非常简陋。 一般是御敌的一边才有墙,而那是什么墙呀! 石灰和沙子贴住了石头与石头间的空隙,如今这些空隙又大部分都裸露出来了。石头是黄黄的、带点浅褐的、不规则的,让摄影的喜爱,而伤感的自然会伤感。
最后,这里的长城保存非常完好,坍塌都是自然的,能够在楼子的某一面墙上看到雷劈的痕迹,但谢天谢地,看不到什么人力破坏的痕迹。
天依然雾蒙蒙。Ansel根本就没有拿出相机,火箭人起了在网站上做模拟长城的念头,以考察态度,给每个楼子正面照一张、侧面照一张——可怜的不停告诉我:怪不得他那天特别特别好,同意买三脚架!
宿营地已经选好了,就在对面乌龙沟那一排仿佛更加高大的楼子里。我们把大包扔在断崖旁边房子沟一号楼的门前,轻装朝杜家台方向挺进。因为城墙虽然很破,但坡度不大,正好是一段休息。不背包在长城上,都有飘起来、跑起来的感觉。 连续四个楼子都有长城学会严欣强老师他们的签名,更加增加了我们的兴奋。
隐隐的觉得这个方向还有很多楼子,但根本看不清楚。给江山他们做好记号,还是撤吧,回撤到房子沟一号楼下山,几乎是一溜小跑——仅仅十分钟,先前1个小时爬上去积攒的势能完全消失了。
这时候,我们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小溪还是进山时的那一条,原来的水关处大概是最狭窄也最重要的军事防御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长城在建筑史上是非常伟大的,但她在防御方面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这里是内长城,在如此陡峭的山崖上,聪明的古人懂得因地制宜、因陋就简,修建了如此高大威猛的敌楼、如此偷空减料的城墙,也许仅仅是为了吓唬吓唬敌人和应付应付上级领导的“目测”法检查吧!
一边灌水,一边我们几个女孩开始奢侈地洗脸。多少次了,出来约会长城的双休日不能梳洗就得吃饭睡觉——所以,洗脸让我感觉奢侈。 不停和老爸显然深爱这种低头见溪水、两边望长城的景致,算计着在这里逗留多少天不会闷,而那竟是更加奢侈的愿望了!
时值下午四点,我们“7幺”都还神采奕奕。 经历了国庆节镇边城的磨练,不停体力大增。Ansel和火箭是那种如果不背重重的大包一会儿就会在你视野里消失的真正的“走个不停”。老爸经验丰富,上山懂得“悠着点”,下山却是比谁都快。曾经是运动员的大鹰,停止训练后胖了近40斤,想到他把差不多两倍我的体重和差不多1.5倍我的背包,先“搬”上房子沟,又“搬”了下来,居然还没有让我们“拖跨”,我对他还是充满了敬意。不过,可能他的精神力量比较强大。其女友关红,同样曾经是运动员,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和体力,而且非常灵活敏捷,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就常常走在我们的前面,大鹰又怎能不咬牙跟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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