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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CEI  发布日期: 2001年6月30日
攀越丹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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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恨老鹰嘴 

  僧帽峰位于丹霞山西北部,因状如僧帽而得名。其势险峻,四面皆为绝壁,为丹霞山标志。民间传说山顶藏有土王的财富,从古至今有无数探宝猎奇者纷至沓来,意欲登顶取宝,只可惜沟深壑险,探宝者不是中途败回,便是坠落深谷,成为千古难解之谜。 

  我们此次前来,便是想利用先进的攀岩装备和技术尝试登上顶峰。 

  八月六日,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向僧帽峰进发。沿途植被茂盛,极难通行。山间谷地中有许多沼泽地,队员们的鞋袜俱为泥浆浸透,狼狈不堪。途经一沟,蚂蚁遍地,令人毛骨悚然。待冲出几十米长的蚁阵,早已被叮得满身红包,又痒又疼。中午时分,抵达峰下,全队在向导的指引下沿着采药人踏出的依稀可辨的小径攀登。密林中几乎不见阳光,有一股陈腐的霉味。 

  下午两点多,队员们来到第一处关口,三面俱是悬崖,中间一条约10厘米宽的小道(其实只是一些凹坑)贴在约八十度的岩壁上。当我踏上去时,只觉得胯下生寒,所有的力量都集中的指尖上了。中途有一女队员手抓一丛山草突然脱落,身体重心偏移,幸得又及时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才恢复平衡——在这个地方,谁也无法挽救你,一切只能靠自己。随后又有几处险关,鉴于先前的教训,在大队通过时都架设了保护绳。 

  历尽艰险,我们于下午四点到达老鹰嘴。这是一个约4米深,2米高,10多米长的横向凹槽,状如鹰嘴。从此向下,几百米高的绝壁令人目眩;向上,则是四十余米高的砂砾岩绝壁,连一棵草都没有。我们又转向右边,企图找到稍缓的一块地方。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回来——前面的难度并不比这里低。 

  是夜,全队扎营在绝壁下的树林里。风极大,帐篷几乎被压扁。第二天,睡眼惺松的我们又尝试在几处地方攀援,不是因为岩壁风化严重无法打钉,就是现有岩缝无处着力,经过四个小时的徒劳奔波,又兼饮水断绝——水源在峰下,往返一次得三个钟头——全队不得不抱憾撤退,商议决定待完成其它考察项目之后,再来啃这个“硬骨头”。 

从巴寨到燕岩 

  这是一次横向穿越,我们预计用三天时间,寻找粤北历史上著名的堡垒——巴寨,并发现其中的文化遗存。 

  八月九日,全队顶着烈日向巴寨前进。 

  巴寨为丹霞山最高峰,经历代土王、盗贼修缮,成为粤北战乱时代著名的天然堡垒——“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丹霞地貌的特点是顶平、身陡、坡缓,而巴寨正是这种地貌的典型代表。 

  中午时分,抵达巴寨,抬眼望去,一山拔地而起,气势不凡。山顶是茂盛的亚热带丛林,而山腰俱为百余米高的绝壁,不借助直升机,你休想从山脚上到山顶。我跟在向导身后亦步亦趋终于来到绝壁小径的末端,此处有一个二十余米高的石缝,两边对称地凿有一些凹坑。向导介绍说,这便是上到巴寨的唯一通道。我们借助于自己铺设的绳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完凹孔,迎面又是一个地堡,从狭窄的入口爬过去,进入一个半封闭的地道——在绝壁上凿出的一个约2米高的石槽。穿过石槽,便上到山顶的第一级平台,上有废弃的兵营、仓库、水槽、蓄水池,地上长满了密密的灌木,总面积约三十多亩。最令人惊叹的是,第二级平台和第一级平台间竟有一个瀑布,瀑布下有一个二百多立方的蓄水池。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几百人在上面坚持个十年、八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级平台较小,约五亩大,呈半环状。第三级平台为山顶,约十余亩大小草木葱茏,上面有蓄水池,为首领住地,跟第二级平台只有一险峻石梯相通。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从第二级台阶绕绝壁小径可到山腰另一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厅,内有宽阔的天然石舞台、石凳,可容纳十人,极类似歌剧院。而在山下你根本看不到。 

  据向导说,在历史上,巴寨从来没有被攻破过。这是一个大自然与人类共同创造的军事堡垒的奇迹。 

狮头岩的传说 

  八月十二日,经过一天休整的我们移师狮头岩,准备考察古越族人的一种奇妙葬俗——罐葬。 

  狮头岩是一块临江的绝壁,约九十米高,在距江面约六十米高的地方有一块凹槽,里面相传有先人遗留的罐葬。 

  我们从山体另一面上到山顶,打好桩,系好之后,把一条150米长、11毫米粗的尼龙探洞专用绳扔下江去。这样,一条“尼龙大道”就铺设好了。 

  我是第一次运用这种单绳下降技术攀登绝壁。尽管这条绳索能承受6000公斤冲击力,但当我走向悬崖时,还是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 

  我操纵着下降器缓缓下行,突出的岩石不时碰到身上,令人痛苦不堪。好容易下到那块凹槽处,我怀着极大的好奇和恐惧向那些先人们的遗物接近。 

  这是一些约1米高的陶罐,里面除了一些尸骨外,便是一些烧过的纸灰,旁边散放着一些陶碗。据当地人介绍,古越人在死后,先实行土葬,一年之后从土中挖出来,将尸骨盛进陶罐,再置于一些岩洞中。辈份越高的人,旋转之处便愈是险要和隐秘,以免人兽侵扰。至于怎样安置这些悬棺,学术界尚有争论。但我想,像我们这样的方法也是切实可行的。 

  我准备从中拿一块骨头以作研究之用,正想伸手,赫然发现临近的陶罐中竟盘踞着一条蛇。我不得不迅速而彻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我从下面往上爬时,这条美国产的尼龙绳由于移位在一块尖石上长时间摩擦,保护层已快磨断。当我心有余悸地爬上山顶时,暗想,如果我琢磨着去取骨头时再磨蹭一些时间,说不定绳索就断了。 

挑战僧帽峰 

  八月十六日,我们挥师北进,再度向僧帽峰发起冲击。 

  鉴于上次的教训,我们把大本营扎在峰下有水源的地方,并定时为突击队员送饭送水,以解除后顾之忧。 

  经过细致勘查、比较,终于找到一处适于攀援的岩壁,经艰苦努力,终于攀上一个小平台。突然我对面的队员大叫起来,说发现了一段锈蚀的铁链,铁链旁有一些石窝,可通向山顶。我们叫他再仔细看。几分钟后,他有了更惊人的发现一串极隐蔽的石窝竟然镶嵌在长满野草的近90度石壁上。 

  我们终于找到了“天梯”。半小时后,一条保护绳从上面直垂下来,队员们小心翼翼地伏在石壁上踩着石窝向上攀登。 

  上到平台,上面是一个长满树木的半环状斜坡,约三百多个平方。在临顶的石壁上,刻满了从清代至六十年代末到此猎奇者的名字。 

  现在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上面十余米高的峰顶上。全队的攀岩好手一一登场。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全都败下阵来。其中一个队员失手从上面摔了下来,幸好打了保护,滑坠到一半时被绳子拉住了。 

  大家都盯着这块岩壁,谁都不死心,但又无可奈何。这时,发现“天梯”的那名队员提出再试一试,大家都看着他一点一点艰难地移动。最后,他伏在一个点上不动了,大家都知道他在积蓄力量。突然,他一个腾跃,抓住了那个关键点——成功了。 

  一条绳梯垂下来,大家鱼贯而上,那神情仿佛是跨进了天堂。 

  峰顶不大,约五百多个平方,长满了灌木和一些小乔木,经过仔细地搜索,只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个史字:冯岩。年代已不可考,但从字体是简化字判断,应该是近几十年的事了。 

  峰顶气象万千,远山近水尽收眼底。保持对大自然的好奇心,并追求内心的愉悦,这才是最值得我们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