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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万朵山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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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杏蓬
这里是一个寂寞的地方,舜帝因为发现了蛮荒引发的混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一个瘴气不散的地方,当年的舂陵后才引车远去千里之外的湖北,另建一个城堡。 这里是一个横蛮的地方,强盗与豪杰并起,元结才有史诗般的《舂陵行》,那以后,这里开始凋零,而周边的郴州、衡阳开始兴旺发达起来,其中的永州,在柳宗元之后,一直默默着,像一个历史的山头,在文学里独立着。 这里是南中国一道最为壮阔的波澜,从广东粤北的的阳山、连州,到韶关、南雄,逶迤到郴州、桂阳、耒阳,连接到衡阳、永州,横过湘之南,撇到广西的梧州,如中国巨人身上耸起的一块腹肌,也是中国大地上最为壮观的一片波涛。 当年红军从江西出发,在这里血战湘江。 宁远水市镇的某乡村,至今仍留有红军刷在墙上的宣传标语。 从新田方向来的红军,路过宁远北部的玉米地,掰一管玉米,留一个铜板的行为,至今还在民间传扬。 保卫衡阳的抗战,硝烟依然弥漫在并不浑浊的记忆里,即使远去,我们犹卧薪尝胆,不敢忘忧。 在永州、双牌往宁远的响鼓岭,袁姓志士带领乡亲设伏,打死过趾高气扬的日军士兵。 阙家村出生的农民将军阙汉骞,在云南腾冲为受累的乡亲报仇,狠狠打击了日军,捷报传来,这里的山群雷动,这里的欢呼声震天,原来,我们的脊梁里,就有书写历史大字的传奇。 在领袖豪迈的胸襟里,五岭只是一道细浪。 在领袖的诗情里,这里红霞万朵,吸引了帝子的眼睛。 在将军的谋略里,这里是一个沙盘,在众生的眼眼里,这是一个安静的地方。 在历史里,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地方。 张九龄修梅关古道,把岭南岭北连成了一线。 挑盐的挑夫,在萌诸岭的崇山峻岭里,踩出了一条崎岖陡峭的盐道。 伟人在历史的山头看这里的云霞,凡人在现实中仰望无出不在的群山。 裹身在现实的湘南,人如虫蚁,如泥丸。 那些小小的枯叶样的落在群山角落里的村庄,像一片一片落地的呐喊,贴紧在那里,把忧愁困苦彷徨茫然都收缴起来,把勤奋节俭良心荣誉张扬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而歌,息而沉,把历史的厚重越积越多,每一个山里的村庄,就如一页历史横在面前,读得令双目发涩。而这里的人民,却是那般的敦厚慈祥,坦然的一笑,伸出双手,是啊,仍是改变面貌。 在柳宗元眼里,这里是一个孤独寂寥的地方:千山鸟飞绝,万径直人踪灭。 这里,唯有云霞与山群。 这里的云,是美丽的,多情的,多姿的,也是曼妙的,一天碧空,白云舒卷,虽风移动,耽于大山,累积起来,如万只绵羊,如千万彩衣,如绚烂的电光火石,在这里一一呈现,可以说是给留在九疑山的帝子,也可以说是映照这里诚实的子民。 而那些山群,连绵之后,在这里独立成株,或在水畔,或在田园,或在村子之上,无论在哪耽着,都保持一个倾倒的姿势,不为天上艳丽的霓裳,也不是因久滞的绝望,而是为在前面不远的中华始祖帝王。如果说衡阳的衡山为云霜美,郴州的苏仙岭为人文美,而九疑山却是人文和自然的结合,人文悠远,自然得天独厚,那种柔与刚的揉和,无痕无迹,震撼人心。道州的周敦颐、衡阳的王船山,他们的思想在历史里如珠如灯,也是受这山光水色云天霞蔚的熏染之益吧。 每一个山群,就有一个名人。 陶铸、罗荣桓、萧克、乐天宇,他们的名字像钻石一样,镶嵌在湘南的夜空,令人景仰。 也正是因为他们,凝重的湘南,有了玉一样的品质,温温润润的,在祖国的南方,与广东广西江西紧密相连,成为历史中国最活跃的部分,丰饶逼人。 伴着云霞万朵山万重的湘南,在阳光普照的时代,我却记起了一个古老的名字陶潜和他的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望南山来”。我该在这山下,这云朵之下,这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灵魂得到滋润和升华的地方,采一把菊花,温一壶好茶,酌一杯老酒,把心情敞开得像头顶的天空,与古往今来的湘南之民在风里对饮、默谈,共同占据一片会照人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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