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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有座古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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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新立
在古木参天，荒草萋迷的背景下，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儿如夜空之流星，瞬间点亮了百年沧桑岁月，苍凉与妩媚，营造了反差强烈的视觉效果。这组发在海南当地网站上的图片，摄自海口秀英古炮台。
这组照片又让我动了去看古炮台的心思，原本打算春天去看的，可当地的同事说去年就停了业。现在，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女孩子在里面POSE，古炮台说不好就在偷偷开门纳客呢。几年前去看福州的屏山公园，不就是在停业时看的吗？风景看多看少，全在个人喜好，喜欢古战场，喜欢废墟，喜欢在回肠荡气的去处寻寻觅觅，就一定能找到机会释放与性别有关的怀旧情绪。
果然如我所想，那个周日上午，穿过古炮台空寂无人的广场，在大门左手一个脏兮兮的售票处玻璃后面，看到一个二十多岁，被当地人称作小弟的年轻人了，尽管看人的眼神有些躲闪，但掩饰不住对我的兴趣。“能看吗，炮台？”我问。“能啊”，那小弟回答。 “不是闭馆一年多了吗？”“是，可想看，能看”。 和所有类似的景点一样，没票，但多少要花点钱。于是，我用景点门票一半的钱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中国的坚船利炮时代，和满清北洋水师有关，和先进的海岸炮台，和克虏伯火炮有关。由于对这段历史感兴趣，我曾多次凭吊和寻找旅顺和大连湾在十九世纪中后期的战争遗存，看过多处海岸炮台、兵营和栈桥，也曾在马尾罗星山下看过指向入海口的排排铁炮风景，还曾在厦门鼓浪屿一所中学前邂逅一门孤独的土炮……但眼前的秀英古炮台和以往看过的都不一样，除伸出炮位的炮口上有涂鸦的痕迹外，鲜见锈渍，像新铸不久的新炮，全没有古炮那岁月沧桑的感觉。唯一让人感到有时空距离的是炮台上方和两侧的灌木，疯长，无拘无束，个性张扬。
在当地的网站上，有秀英炮台与广东的虎门炮台、上海的吴淞炮台、天津的大沽炮台并称中国古代四大炮台的说法，可细细检索世纪前的史料，就连清朝十大知名海岸炮台里也没有秀英炮台。但这并不影响游人对秀英炮台的好评，杜撰也好，笔误也好，一百多年前引进的这些海岸炮台和克虏伯火炮，对入侵法军的震慑，谁又能不壮怀激烈，更有像我一样的游人，在克虏伯大炮前联想到俾斯麦在19世纪中叶战胜奥地利和法国的豪情与梦想。
“大炮有真有假，不全是真的啦”， 那会儿，我刚在足球场般大小的炮台区转完，正坐在进门处的浮雕下休息，卖票小弟站在我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瞎聊。“你肯定知道哪个是真的吧？”我问。“哪里，我哪里知道”，那小弟看着我，一脸狡黠的笑。我再没话，他却谈兴不减，在一旁继续唠叨，说，一百多年了也没人管了，早让人卖了废铁如何如何。
尽管大炮不是真的，炮台区还是值得一看，尤其炮位后面的弹药库和兵营。这些建筑清一色用条石砌成，虽经百年风雨剥蚀，仍坚固如初。最动人心魄的要数条石壁上的几株大榕树了，虬枝横生也就罢了,还将如游龙四出般的气根吸附在寂寞的石壁上，释放着令人敬畏的自然力。曾在榕城福州看过独木成林的千年古榕，也曾看过长在楼顶，把气根从九层一直吸附到地下的飞来榕，但哪种景观比得上眼前这面布满气根的石壁呢?与其说是一面石壁，不如说是一幅画，一首诗，一曲生命的旋律……
还有，长在弹药库旁那两株巨型鸡蛋花树，不着一片叶子，枝干如骨，冷傲突兀，在周围的一片葱郁中显得极有个性，寂寥是它们，孤愤，也应该是它们，但看过它们的人会如此想吗？我不会，相信别人也不会，炮台如树，树如炮台，这才是对树铮铮铁骨的印象。还有，长在弹药库旁那两株巨型鸡蛋花树，不着一片叶子，枝干如骨，冷傲突兀，在周围的一片葱郁中显得极有个性，寂寥是它们，孤愤，也应该是它们，但看过它们的人会如此想吗？我不会，相信别人也不会，炮台如树，树如炮台，这才是对树铮铮铁骨的印象。还有美丽的鸡蛋花，最初是在落叶中发现了几枚，后来在枝头也看到了，温暖，芬芳，清奇，一瞬间就把人打动了。
“这种状态还要维持多久”，临走，我问卖票的小弟。他摇头，说现在只剩7个人了。“像这样卖票，一天能卖几张？”我又问。“十来个吧，黄金周，过年过节什么的，还能多卖些。”
大门内，就我和小弟两个人，有空谷鸟鸣。大门外，广场空寂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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