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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6年9月18日
唐模古村落:卧虎藏龙地
沧桑



  总是喜欢走一些当地人熟知外地人少知的古村落。这样可以去体味古村落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魅力。 


  前年夏天休假去安徽黄山,在徽州区的唐模村就是这样的一种经历。在歙县县城我们住在政府招待所里,看到当地的地图介绍有一个村落,据说从唐朝开始建村的,村口的风水设计和独特。离县城不远,而且小车可以达到。 


  次日一早,我们就驱车前往。初秋早上徽州的农村,薄雾、远山、绿田、老牛、徽派建筑,已经成了一幅天然的中国田野山水画。到唐模的路不难开,但也不好开,路全是油路,不过比较窄,许多地方只能一辆车过。到达村口,已经整出了一个不小的停车场,还有售票处。一打听,村子已经卖给上海复星公司经营了。顿时,心里有点惆怅。当时,复星掌门人郭广昌可是如日中天,收购南京、宁波的钢铁厂、医药公司,想不到手还伸到了一个不太知名的古村落里。 


  村口确实很特别,一条小河穿村而入,水从村里往外流出。在一棵遮天避荫的大树旁,一座没有楼梯的二层亭子建在村口,亭子的四周设计四个门,方便人们下雨的时候歇脚。再往前走,一座高大的牌坊树立在路中央,牌坊下面中间是个大的拱门,两边对称的是两个小拱门,所有要进入村里的人必定要从牌坊中穿过,抬头一看“同胞翰林”四个黑色大字镌刻在上面,这就是古村里辉煌历史的见证,康熙年间村里居然出里两个兄弟同胞的翰林,皇上恩赐给他们建一座牌坊。这也是村里的一张名片。 

  路的一边是河,另一边是一片盛开荷花的池塘。荷花池塘边的石桥上,几个穿古装的男女在唱黄梅戏,原来有人在那里拍电视戏曲。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天仙配》就在这里拍的。还没有进村村的气势和美景已经让我陶醉了。 

  进村后一座名为“高阳“的廊桥横卧在小河的中央,以河为界,两边居住着村民,廊桥上是人们歇脚喝茶聊天的地方。村的建筑规划就是以河为中心两边散射出去的建筑就是村民的旧居。在一座大的建筑前我停下了脚步,看得出象个祠堂。门口有个老人在守门,老人热情邀请我们进去看一下,并介绍这座房子已经有700年历史,他很骄傲地说:“看看这扇门吧,七百年了连裂缝都没有一根,再看看这么高大的祠堂连一个蜘蛛都没有,奇特吧!这是我们汪家人的骄傲!” 

  一打听此人居然是姓汪的村长,我就扯开话题,说到复星帮唐模开发经营,村里可是有了大救星了。他一听我谈到复星和郭广昌脸色一沉,说:“那是县里要给他们开发的,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投入,就是在村口建了售票亭,上海派个人来每天开着车收款,然后就住到县城里去了。”这个时候我想到村口有一辆上海牌照的面包车,原来以为也是游客呢,现在才知道是收款车。 

  看来当地人对外地公司收购他们的经营权很是反感。想想也是,郭广昌也就是个复旦毕业生,要来经营一个出过同胞翰林的古村落,恐怕不会有他的房地产那么简单和轻松的。 


  从村长口中,对村里的历史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唐模村,唐朝越国公汪华的太曾祖父所创建,后经几代人的辛苦劳动,先后建立了中汪街、六家园、太子塘等建筑物,逐步形成了一个聚族而居的村落。唐模,即按盛唐时的模式、风范、标准建立的意思(一说是按汪家盛时的标准)。1087年,郡北许村的许贵一、许贵二兄弟俩因父母双亡,投靠唐模姑父家。经过几代繁衍,许氏比当地的汪、程、吴三姓人丁更为兴旺,成为唐模的大姓望族。唐模自古以来物阜民殷,人杰地灵,富甲一方。村头矗立的康熙皇帝恩荣的许承宣、许承家同胞翰林坊及晚清翰林许承尧故居就是佐证。唐模现在是黄山市十大景区之一,全国文明村。 

  汪村长还告诉我们村里有一棵汪氏先祖亲手种下的银杏树,树龄高达1370年了,到今天还是枝繁叶茂。村上还有许多古代著名书法家墨宝碑刻,现在这些碑刻的真迹已经被政府收藏,不过已经运用电脑技术复制了同比例缩小的碑刻在村里的走廊上,他拿出拓印件,我看了一下有王羲之和米芾的书法。很是兴奋,掏上50元就买了两幅。在谈到当年文革中是如何保护好这些祖宗留下的珍贵文物的时候,村长告诉我,村上有个黄埔军校毕业的老人,当年文革的时候是他把这些宝贝统统放到牛棚中,上面涂上牛粪和稻草,自己每天吃住在牛棚中,红卫兵来后就没有发现,到了70年代末有人知道村上有这些宝贝就从牛棚中偷走了一块,老人很是伤心。对于这样一个传奇老人,我自然很想见他,村长说带我们去他家。 

  老人的家就在汪氏祠堂边上的一条巷子里,也是一座徽派建筑,村长拉开嗓门大喊:“汪老,有人来拜访你了!”那个叫汪老的长者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几,上穿一件背心,下穿一条短裤,80多岁的人了,一眼开上去绝对的军人气息,他很客气地招呼我们坐。他告诉我自己是黄埔16期的学员,毕业后就进入抗战,抗战结束担任文职人员,因为妻子是苏州人,不愿意去台湾,解放后就携妻回安徽唐模老家,结果在家里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妻子在文革中不堪侮辱而死,老人坚强地带着孩子活了下来。 

  如今80多岁了,一个人守着祖宗留下的老宅,清贫地生活着,孩子在外地工作,自己的生活起居完全有自己料理。我们去的时候他只好在煤球炉上烧菜。老人声音洪亮,耳聪目明。由于我一个老领导的父亲是黄埔12期的,所以我对黄埔的历史有兴趣,再加上黄埔军校到台湾后就在高雄的凤山,而我的同学就住在凤山,经常与他聊起黄埔的事。我记得凤山军校有个校长叫许历农将军也是安徽人。老人一听到我对黄埔如此的熟悉非常高兴,当我提到许历农将军时他高兴地告诉我,他与他都是16期的。在热烈的气氛中我们一起合了影。在后来寄给他照片时我写了几句祝福他的话。 

  历史沧桑,弹指一挥,烟消云散。昔日的往事成了今天的历史。在唐模我是无法见到康熙时代的许氏同胞翰林,不过见到汪姓黄埔军校老人的沧桑往事却是我们的一种幸福。如果把祖宗流下的建筑比喻成唐模的骨骼,那么许氏同胞翰林和今天的汪老先生就是唐模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