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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鸟人的"麦加"--北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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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 嘉
1992年5月，北戴河金山宾馆云集了许许多多来自英国、北欧国家和德、法、美、日等国的宾客。你前脚来我后脚到，不约而同，以致创造了这家宾馆一天入住150位外国客人的最高纪录。
北戴河是我国北方著名的海滨避暑胜地，旅游旺季在7月、8月，春天有那么多外国客人到访，他们别有所图--观鸟。十几年来，已有上千人次的外国客人来北戴河看鸟。颈挂双筒望远镜，手携单筒望远镜，四处转悠，东张西望的"老外"，成了北戴河居民熟悉的景致。
深进内陆的渤海湾和几乎近抵海滨的燕山山脉，使北戴河及周边地区的滨海平原如同一条狭窄的通道，拢住了成千上万只沿着海滨飞行迁徙的候鸟；恒河、戴河、洋河、滦河等在入海口附近形成的泥滩、泻湖以及水流滞缓的河道，则为鸟们提供了歇脚的地方和丰富的食物。
1985年，英国剑桥博士马丁·威廉思先生为了观鸟，根据丹麦人30年代留下的一个旧资料找到北戴河，那时他的惊喜由于没有同伴看见而无从描述。1987年，他在现任北戴河旅游局局长徐晓红女士的陪同下来到邻近北戴河的乐亭县快乐岛，徐晓红形容当时的马丁："眼睛瞪得贼大"。因为他看到了期望中和意料外的许多许多鸟，甚至有重大收获。以后他和北京自然博物馆研究员、中国鸟类学会副理事长许维枢先生连续数年到北戴河，开创了面向国际的北戴河观鸟。如今，北戴河这个远东最好的观察迁徙候鸟的地方，被称为"观鸟人的麦加"，渤海湾其它地方都不可替代，来此观鸟的外国客人每年保持在100人次左右。
5月上中旬，12天行程，观鸟者在北戴河及周边地区一般可以看到200种左右的鸟，而且很多是中国特有种或世界珍稀种。比如遗鸥，这种鸟被鸟学界定名不久，充满神秘感，至今不知越冬地在何方，北戴河可以看到它的迁徙群。又如黑嘴鸥，已知数量仅2000只，基本分布于中国东部沿海，滦河口是它仅有的三四个繁殖地之一。褐头鸫，数量稀少，只在河北北部1500-2000米山地繁殖，越冬地不详，希望看到这种鸟要上老岭……
像任何收藏爱好者乐于增加收藏品一样，观鸟者对增加所目击鸟的种数总是很兴奋。但外国观鸟人在北戴河得到的乐趣不仅仅是记录到多少种鸟。那些来自万里之遥西欧、北欧的观鸟人在北戴河见到熟识的家乡的鸟，凭着本国出版的鸟类图鉴鉴别出中国土地上的鸟，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情感波澜岂是"兴奋"可以形容？而填补鸟类学空白，更是观鸟者梦寐以求的事，在北戴河，就常有这种可能。北戴河曾记录到世界上最大群的东方白鹳，2729只，世界最大群的鹊鹞，14534只；还有浩浩荡荡凌空而过的丹顶鹤群和白鹤群，被环志的来自澳大利亚的涉禽、来自鄂尔多斯的遗鸥……十几年里，北戴河的鸟类名录被观鸟人一再改写，从300多种增加到405种。1999年5月和2000年5月，又有至少10种鸟被写进名录。其中，蓝额红尾鸲和栗冠莺以往没有在中国出现过，而看到棕腹仙鹟、日本歌鸲、褐头鸫、蒙古百灵等，都令观鸟人万分惊喜。
观鸟本是鸟学研究野外作业的内容，但由于鸟类的美丽，吸引了业余者加入，目前在发达国家已是比较普遍的休闲活动，对鸟学研究也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资料。观鸟者来自不同职业和不同阶层，但无论什么身份，亲近自然，关爱野生动物是他们的共同志趣。令外国观鸟人遗憾的是，在北戴河很少遇到中国知音。而年复一年，他们看到北戴河及周边地区房子建得越来越多，鸟类栖息地却不断萎缩。滦河口黑嘴鸥的繁殖地刚被发现还未及公开报道就被破坏了，鸟去巢空，现在巢也已经找不到了。七里海沿岸到处是新挖的虾池，鸟类栖身的芦苇地几乎荡然无存。北戴河鸽子窝附近的一片农田与林地2000年春天被推土机推光，铺设人工草坪，使许多灌丛鸟种失去栖身之所。北戴河区内也总有人张网捕鸟，说是阻止麻雀糟蹋粮食，实际上麻雀并不是绝对的害鸟，何况捕到的还有伯劳、苇莺等不少食虫鸟，它们不是被弄死就是给小孩玩死，也有的被卖到鸟市。当地居民到联峰山上"喊早"，使鸟类逃之夭夭；甚至有个别人无端干扰外国客人观鸟。
1999年首届北戴河国际观鸟大赛时，两支来自北京民间环保组织的观鸟队参赛使外国人喜出望外。他们不是高兴多了竞争对手和切磋对象，而是高兴中国有了以观赏野生鸟为旅游休闲方式的爱鸟人士，有了了解观赏野生鸟意义的环保人士。外国观鸟人期望北戴河的鸟由于有中国爱鸟人的呼吁而被救助，他们也期望有更多的中国人加入到观鸟行列中来，更希望北戴河的鸟类栖息地能够建成自然保护区。
说来有些凑巧。100年前，当时在北京居住的外国人为寻找一个海滨避暑地发现了北戴河，随即在北戴河开浴场，建别墅，逐渐使北戴河成为避暑胜地。80多年后，又是外国人为追寻迁徙飞鸟的踪迹而找到北戴河，使北戴河迅速成为蜚声世界的观鸟胜地。100年来，中国人可以接受外国人的度假观念把北戴河开辟为避暑胜地，相信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也会因生态意识的觉醒，接纳观鸟这种融健身、学习、娱乐为一体的休闲方式，享受野外观鸟的乐趣，从而认识到北戴河作为鸟类栖息地--"观鸟人的麦加"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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