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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广播处长“寻欢”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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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文
□本报记者 林志文 发自香港
朱培庆一夜之间跌落深渊。
这位原香港广播处处长、香港电台的灵魂人物，一个月前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不光彩的方式下台。
广播处长的横祸
7月5日晚上10时许，港岛最热闹地段铜锣湾霓虹闪烁。位于伊利莎伯大厦六楼的高级私人会所MUSTKARA内纸醉金迷，这里，盛传是城中富豪及专业人士至爱的寻欢好去处。这条寻欢路，朱培庆已熟练地走过了10年。但这一晚，他却重重摔了一跤，让他的公务员生涯提前划上句号。
当晚，朱培庆在会所邂逅了来自内地的艳女CoCo，一见倾情，于是豪掷万金，既看脱衣舞，还鬼使神差带艳女外出。“哪有客人拖住女的整条街走的？”一名在夜店工作的“妈妈生”慨叹朱培庆不懂避讳。
这个“失误”直接导致一次致命的“邂逅”———朱培庆和一群碰巧在附近采访的娱记撞了个正着。
艺人钟镇涛在伊利莎伯大厦一家酒吧开迷你秀，星岛日报记者与七八个同行刚结束对他的采访，准备返回报社。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广播处长朱培庆公然在大街上搂着一名冶艳的女子在眼前走过。“我们知道朱处长是有家室的，但那女子显然不是。”一位当时在场的摄影记者说。天大的八卦新闻从天而降，大家呆了一下，“应该说感到有点突然，然后就都冲到他们面前拍照了。”
也许是被骤然而至的闪光灯吓呆了，有点酒意的朱处长顿时方寸大乱。后来媒体的报道描述：“朱处长先是躲于艳女身后蹲下，然后抛下那女子飞奔离去，还先后冲入一家卡拉OK及酒家厕所躲避。”当时的窘态都被镜头和文字详尽记录。
第二天，朱处长搂艳女外出的新闻及连环照不约而同地上了星岛日报及全城众多报纸的头版头条。让读者忍俊不禁的是，大幅照片上朱处长左躲右藏时，手里还紧紧抓着艳女跳脱衣舞时所戴的假发不放。
借病假躲了几天的朱培庆到底无法躲过这场飞来横祸，各大传媒都派出记者到香港电台轮流守候。在多重压力下，7月9日，朱培庆终于直面媒体，宣布请辞。这一天，离他60岁届满退休只有10个月。
朱培庆在7月9日下午举行的记者会，不少高级白领都兴趣盎然地收看了直播。任职某律师楼的梁小姐说：“太有戏剧性了，谁都有八卦的心理。”朱处长10年买欢的故事以及晚节不保的惨状成了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中环高级 写字楼、立法会议事厅也在议论，并带旺刊有艳女CoCo专访的周刊热卖。
7月18日，在内地避风头的CoCo再掀风波，香港街头报摊随处可见她的大幅艳照以及大标题控诉———“我比朱培庆还惨”。这位令朱培庆一夜之间声名狼藉的艳女在访问中扬言，“一定会再战江湖，申请赴港继续谋生”，目标是当“全港最红的妈妈生”，赚够一千万元便收山，返内地开酒吧。7月27日，CoCo又约见内地记者，声称将寻求向内地娱乐圈发展。
与CoCo的高调相比，朱培庆却成为讨论区网民挖苦的对象。一名网民说：“朱培庆偷鸡不成蚀把米，‘朱绅士’变成‘朱身屎’。”
由于CoCo痛快爆料，媒体勤快起底，整个事件象一出剧情紧凑、跌宕起伏的电视连续剧。
传媒的力量
有79年历史的香港电台是香港政府开办的公营广播电台，是港府商务及经济发展局辖下部门，同时也是香港惟一的公共广播机构。香港电台的主要功能是宣传政府的政策、制作教育及资讯节目。
59岁的朱培庆香港大学毕业后即加入香港电台，1993年升任副广播处长，1999年接替张敏仪出任广播处长，成为港台最高负责人。外界认为，朱培庆数年前接手港台事务后，已建立起“品牌效应”，成为港台的领军人物。
但是，传媒人、广播处处长的身份并没有让同行对朱培庆手下留情，反而成为被众媒体高调处理的理由。
星岛日报采编部有关人士谈到该报处理“朱培庆新闻”时称，他们只是把这桩新闻当成普通突发新闻对待，未来还会继续报道事件的进展。这位人士强调：“高官更应该受到监督。”香港有评论指出，媒体很明显是觉得高官夜游和娱乐圈、商界中人不同，因此几家严肃报章都将此事放在头版高调处理。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也许朱培庆在稍避风头，硬着头皮解释、道歉之后，还能涉险过关。但由于这桩新闻的轰动效应，高官们私底下品评，议员更公开高谈阔论，其后几日，大众报章全面跟进报道。艳女CoCo面对媒体夸夸其谈，把邂逅朱培庆、把臂外游遇上记者，以及自己曾整容卖埠跳艳舞、豪赌败家再卖身，甚至光顾过她的富豪名单，全部不打自招。
事情发展至此，已非朱培庆所能控制。加上一干媒体记者又在朱培庆召开记者会前夕，掌握到他竟有10年寻欢经历的猛料，并完成了对CoCo的专访，这成为压垮朱培庆的最后一根稻草。
据有关人士透露，朱培庆在事发当晚已致电港台几位元老，辩称喝多了才会行为“失措”，但绝口不认有心猎艳一事。由于事态严重，港台高层次日召开紧急会议，虽然超过一半人认为事件对港台造成负面影响，但助理广播处长张文新表态支持朱培庆，与会近80％的人也认为朱培庆毋须离职。消息人士说，当时不少人还以为朱培庆对形势运筹帷幄。事件最后出现突变，据悉除了因为有港府高层人员主动接触朱培庆，责令他必须好好交代事件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临召开记者会前夕，朱培庆惊悉将有传媒爆猛料，这使他不得不改变初衷，最终作出提早退休的决定。
有评论指出，朱培庆选择离职，今后即使有媒体曝料，他至少可以选择不公开面对公众，同时降低了立法会问责的风险，这是他止蚀离场的最好选择。
朱培庆可能付出的代价
如果提前退休申请能获批准，以朱培庆贵为首长薪级第六级、月薪约17万元的广播处长职位，他应可在退休时一次性领取退休酬金900多万元，之后每月领取长俸金5万多元。
问题是，朱培庆能否顺利全身而退。
事件发生后，尽管至今尚未有来自官方的正式回应，但朱培庆已面临舆论的多项质疑。首先，由于早前有媒体报道当晚在场有人替朱培庆付款4000元消遣，舆论质疑事件有无涉嫌收受款待之罪名。对此，朱培庆在9日的记者会上已正式否认，CoCo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证明朱培庆是自掏腰包，算是为他开脱。
其次，据消息人士透露，朱培庆估计仍有麻烦，甚至可能要面对香港公务员事务局的纪律聆讯。
根据《公务员品行总则》，公务员“不得有任何令人怀疑公务员队伍是否公正，或令政府声誉受损的活动或行为”，否则会受纪律处分。有香港媒体报道说，对于朱培庆这次涉嫌召妓及“失措”行为是否已触犯规例，港府消息人士表示，这尚需研究。据悉公务员事务局也曾翻查过往案例，除了有纪律部队(包括惩教署、香港海关、消防处、政府飞行服务队、入境事务处及警务处)人员因为召妓而受到处分外，并没有非纪律部队人员的高级官员因为类似的问题而遭受处分。
对于这场风波，有分析指出，如果CoCo所说的是实话，朱培庆并无收受款待，那么朱培庆最大的问题可能只是个人操守出事，没有犯规。因为在召妓问题上，港府对纪律部队人员的要求会较为严格，原因可能与黑社会有关，但对一般部门首长，则可能只会影响其升职，不算是犯例，除非事件严重影响港府形象。
南方周末记者在香港公务员事务局网站查询了有关文件，根据《公务人员(管理)命令》中“管理行为失当或表现欠佳公务员的措施”，遇有公务员轻微行为不当的个案，部门首长可向有关人员发出警告而无须采取正式纪律行动。若有关员工屡犯轻微行为失当或有严重失当行为，又或干犯刑事罪行被定罪，当局则会采取正式的纪律行动。透过正式纪律行动处理的个案，处分包括谴责、严厉谴责、罚款、降级、着令退休及革职。
一位高级公务员私下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朱培庆这次行为，的确损害了香港电台的声誉，严格说来可能触犯“品行总则”，但由于他已主动辞职，对他已算是惩罚，相信公务员事务局未必会对他作出其它惩处。
本报记者从公务员事务局了解到，以一般情况而言，公务员如果获准退休，就可享受他应得的退休福利。福利因不同个案而定，按《退休金条例》计算，方法是按该员的薪金、服务年资及所属退休金计划下的退休金计算因子，计算出该员可领取的退休金。朱培庆可获多少退休福利，还需视最终处理结果而定。
朱培庆目前仍在休假，职务由副广播处处长傅小慧署任。本报记者就事件进展向香港电台的上级单位商务及经济发展局以及公务员事务局查询，新闻组的职员告诉记者，已于7月10日收到朱培庆有关提早退休的书面申请，目前正依照内部程序进行处理，其它情况不便透露。
不但自身声名扫地，朱培庆还连累妻子辞职。据了解，事件发生后，朱培庆结婚逾20年、任职平等机会委员会机构传讯及培训主任的妻子刘家馨感到不胜压力，已向平机会辞职，平机会主席经挽留无效最终接纳申请，预计刘家馨一个月后可离职。
香港媒体最新报道称，“料二人婚姻必已亮起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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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当公务员
上班时间兢兢业业，在廉洁操守方面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香港社会对政府公务员的道德操守要求，可以用“苛刻”形容。9年前，政府印务局局长，一名英国人，已经是首长级高官，为香港政府服务了几十年，月薪有十几万港币。此公爱好艺术，快退休时，他出版自己的画集，熟识的印刷商资助他一些纸张，价值3万港币，结果事情被廉政公署调查，后来法庭认定他未经许可收受利益，违反《防止贿赂条例》，判处罚款。此外，近百万港币的长俸也被取消。
两年前终审法院判决的一起警察案件同样也说明香港对公务员的惩戒尺度。47岁的冼锦华本来是一名打击有组织犯罪及卖淫行业的高级警司，却接受了女商人林某安排多名妓女为其提供的性服务。其时，林某并没有直接向冼警司要求什么好处。但法官指出，林在案中获得的利益，是与冼建立友好关系，方便她日后向冼提出要求。冼锦华最终被判入狱两年。他也由此被清出公务员队伍，连同失去近十万港币的月薪和几百万港币的长俸。
据香港立法会2007年6月25日会议讨论文件：在2000／2001年度至2006／2007年度期间，根据《公务人员牗管理牘命令》作出处分的个案共有1640宗，同期，共有346名公务员被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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